【叁】窗帘盖住的画
1/加粗的对话只是为了方便分辨
2/表层人设:玹-血族伯爵
营-被变成‘血族’的人类
深层人设:玹-人类→血族
营-人类→灵魂
3/很久没写了,手生别介意
——
森林,一望无际的树。一切的生机都在乌云密布的黑夜里消失匿迹,只剩恼人的乌鸦在盘旋,等待着下一个死去的生灵。
那是一座古堡,翠色的藤蔓攀附在经过了数千年风雨洗刷的砖石上,一条一条,像跗骨之蛆一般,可憎,令人生厌。
古堡里面似乎点着蜡烛。那一丝微弱的光没有驱散黑暗中的幽灵,它甚至映照出了那些可怖的嘴脸——扭曲的灵魂还有,一个男人的脸。
不不,准确来说那不是一个人,不是一个人类,不是一个能被世人接纳的家伙,但无话可说的是,他确实长了一张异常俊美的脸——如果能忽视那异于常人的苍白肤色的话。不过常人世俗,他可以在万圣节的时候作为一个‘鬼’出现,这无可厚非。
伯爵的面前是一幅画,亦或是是半幅画,因为里面的其中一部分被窗帘挡住了,而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则是伯爵自己——一位穿着花袖礼服的先生,
“郑在玹”。
漆黑的鸟又开始叫了,一声一声,此起彼伏。郑在玹的眼神放在画上,如死水一般的漆黑的瞳孔没有蜡烛的倒影,身旁的红酒也似乎百年未动,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漂亮的果冻,虽然肮脏无比。
他坐在这个椅子上已经有数百年了,距离他爱人的第7次轮回也过了二十几年。自他爱人在数百年前死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,感知着每一代的灵魂,和灵魂上的刻印。
那是他的刻印,他在他第一次死后留在他灵魂上的刻印,一个无法抹去的,堪称是诅咒的刻印。
忽然间,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,很遥远,很弱小,似是快死了,又似是熟悉。
不应该啊,丛林的深处怎么会有生灵的气息?
所有接近内林的生灵早已被那死神夺去了灵魂,否则又怎能保护这古堡呢?
可那呼吸声还在,那黑鸦的声音也依旧没有消失。
郑在玹的眼神聚焦了起来,他的手指动了一下,似乎是想重新控制这幅早已脱轨的身体。意识从远方回来,把他又拉回了现实。
呼吸声越来越弱了,似乎还交杂了一些轻声的低语。郑在玹缓缓起身,去到了窗前。他站上了窗上的台阶,随后身体前倾,向空气中倒去。
他闭上了双眼,想用身体感受坠落的力量——可是不行。那一瞬间他睁眼了,血色的双瞳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,而他的坠落停了下来。
呼吸声消失了,跟着消失的还有郑在玹。
树的脚边是一个没有了意识的男人,郑在玹看向了他,那一刻是灵魂的共鸣,前者睁大了双眼——他永远记得那个气味。
抱起了男人,郑在玹直接回到了古堡,把他放到了床上。
男人很漂亮,被酒红色的床映衬得更加妖冶,好似绝望的美感。
是的,他已经死了。
金道英记得自己进了那寥无人烟的森林,在所有人的劝说下一意孤行。他总感觉森林深处有什么在呼唤着他,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好像能引起他灵魂深处的回应。
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探险家,准备好一切才开始旅程是基础。
他进去了,那个人人惶恐的地方。
穿过了中间的一大段路,他的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,他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填满了皮肤。或许是被有毒的荆棘刺到了,亦或是乌鸦尖锐的嘶声,金道英只觉头昏眼花,无力感和恐惧感在那一刻席卷了全身——无力动弹,恐惧死亡。
那些乌鸦好像飞到了他的面前,用叫声宣告了他的频死。
“早知道就听他们的话了,什么都没找到,好不甘心….”
好像已经断了气似的,连那说给自己听得低语都快要听不见了。
“还不想死…”
这是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睁开眼睛后的第一眼被一个俊美的男人所填满,后者手里拿着一个装了粥的小碗,正作势要喂他,那勺子都已经到金道英的嘴边了。
金道英张嘴了,但没有喝。
“我不是死了吗。”
他这样问郑在玹,猩红的眸子上只有不解。
郑在玹收回手,说:
“是啊,你已经死了”
他看着金道英没落的神情,并不再语。
“那这里是地狱吗。”
金道英又问。
“这里什么都不是。”
郑在玹回答。
“这样吗…”
金道英别过头,看向旁边的窗外,似乎想要躲避那迎面击来的事实,和悲伤。
“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,但一定不是地狱。”
金道英又开口了。
“因为地狱没有这么漂亮的月亮。”
原来是乌云逃离了黑暗,放出了那光。
“是你救了我吗,血族先生。”
金道英把头扭了回来,他笑着,却在哭。
尖利的牙齿突兀极了,却有一丝扭曲的美感。
“原来血液也不是那么难喝嘛,谢谢你,先生。”
金道英站在城墙上,目光触及远方的天边,似是想要把那一切都收入眼底,尽管那什么都不是。
郑在玹来到了他的身旁。
“500年前,我在这里送走了我的爱人。”
他说着,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,眼神温柔了下来。金道英看向他。
“他是怎么死的?”
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太礼貌,但郑在玹并不在意。
“黑死病,那些老鼠并没有放过他。”
眼帘低垂,郑在玹的神色让金道英想起了他曾在书上所看到的照片——被病毒侵略的中世纪——不是地狱,胜似地狱。
“后来他就转世了,但我没有去找他。我只是看着他度过那一生,再在他死后为他献上一朵花。”
一席冷风穿过了两位先生。
“快要天明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
郑在玹把目光放在了金道英的身上,这么说道。
“好。”
第二天夜晚,郑在玹是在湖边看见金道英的,后者拨弄着水面的波纹,搅乱着那月光的倒影。
“你为什么不再去找他,在他的第二次轮回时。”
金道英问郑在玹,后者正看着他的动作。
“他没有回应我的呼唤。”
“所以呢。”
“所以我不敢找他。”
“胆小鬼。”
金道英吐槽了一句,站了起身,往花园的方向走去,郑在玹跟在他的身后。
“第三世呢。”
“依旧。”
“第四世呢。”
“依旧。”
“第五世呢。”
“依旧。”
“第六世呢。”
“依旧。”
他们就这样,来到了花园。
“你还不是一般的胆小鬼呢。”
金道英转身看向他,这么说到。
“白长了这么一张帅脸,你要是去试试,说不定即使他的灵魂无法回应你,他也会爱上你。”
郑在玹又垂帘了。
“那就不是他了。”
无奈似的耸耸肩,金道英转过身去进了花园,末还低语了一声。
“真是个死脑筋。”
花园很大,奇异却又漂亮的花朵数不胜数,金道英走着,郑在玹跟着。
“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。”
他这么问。
“有些是他种的,那些被施了法。”
郑在玹说着,走到了最近的那一株花前。
那是一株非常漂亮的雪色山茶。
“这是他最喜欢的山茶。当初他从东亚带回来了种子,在这里种下了。”
金道英闻声来到了他的身边。
“真美。”
那是发自内心的感叹。
“初见我时,你并不害怕,得知自己非人后,你也没有讶异。”
郑在玹忽然又开口了。
“是啊…为什么呢。”
金道英笑了起来,长叹一声。
“你令我感到很熟悉,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。从内心…不,从灵魂的深处往外散发。”
郑在玹睁大了眼。
“或许…不,没有或许。”
金道英说着,又笑了起来。
“回古堡吧。”
也不顾郑在玹什么表情,他便转身离开了花园。
“尼古拉在上…”
郑在玹曾问过尼古拉,一个人转世后,灵魂是否还会是从前的他。尼古拉告诉他,这需要他自己找答案。这个答案或许远在天边,或许近在眼前。
郑在玹用冰冷的手掌抚在了心脏前方,尽管他什么都感受不到。
“好害怕..可是好开心..”
他一瞬间回到了古堡,看到的是正在画前的金道英,画前的窗帘还在。
金道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,开口:
“窗帘挡住的那部分是我吗?亦或是说,我的第一个前世。”
他没有转身,只是这么问了郑在玹。
后者抿了抿嘴,内心忽然忐忑了起来。
他记得油画上的那个人不是金道英,他不叫金道英,也不像金道英。
可是金道英拉开了窗帘,那一瞬间,郑在玹定住了。
那怎么不会是金道英呢?
那就是金道英。
名字是金道英,长得也是金道英。
“是我啊。”
“不是什么前世,这不就是我吗?”
金道英转头,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流泪却似乎没有意识到的郑在玹。
“什么嘛,原来我根本就没有转世。”
“你也真是的,我自己没发现就算了,伯爵先生,你怎么也没发现啊。”
“为什么要骗自己呢?”
“这个牙齿…不见了呢。”
金道英摸了一下尖牙,意料之内,已经消失了。
“所有的诅咒最终都会回到自己的身上,你忘了吗?”
“我要走了,在玹。”
“或者说,我早就应该走了。”
他怎么会忘,留住金道英灵魂的代价不就是成为血族吗。金道英的灵魂永远留存,他也永远不死。
可这道诅咒却有一个破解的方法——让金道英意识到自己早就死了。
肉体重塑不是难事,难的把内心的枷锁解开。
郑在玹放弃下一切去找尼古拉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一点。
金道英迟早都会消失。
只会剩下他一个,永远的,孤独的,活着。
这就是最后的诅咒,也是最恶毒的诅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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